旺仔牛奶

SO I WILL DIE FOR YOU.

堕落庄园

×肆意着陆未公开

×刑侦向


序.

“坐于门上的审判者,闭着眼睛的时候,是等待审判的沉思者。”


01.-Adversary-

黄明昊皱着眉头看着会议室投影上痕检科的细化照片,手里拿着薄薄两张报告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太干净了。


范丞丞能搞出来两张纸的报告已经是出乎黄明昊意料,当然多半都是些没用的常规勘察结果,连一点指向性的抓手都没有。


“明昊,说说你们法医那边。”显然专案组组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也知道不怪痕检这边的报告简单,而是现场实在没有任何多余痕迹可以提取。


黄明昊点点头,把尸检照片投影在墙壁上。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死者马玥,男,17岁,市一中高一学生。”


“尸表可见多处淤青,陈年旧伤较多。常规具体在报告上,我先说几点重要情况。”黄明昊把手里厚厚一叠报告分发至个人手上,做完这些顿了顿又接着正色道。


“致命伤在颈部,一刀致命。下刀没有试切创,没有犹豫,非常果断。刀口干净,没有卷瓣,从伤口深度大小推断,凶器应该是手术刀。”


“而尸体后脑部有多处头皮血肿且皮下有出血,面部肿胀,左右两耳部有不同程度鼓膜破裂,甲状软骨上角和舌骨大角有轻微损伤痕迹。这系扼颈,扇耳光等徒手暴力行为造成的损伤。死者身上有多处防御性挫伤,但没有找到任何反抗性痕迹,甚至指甲内也找不到皮肤碎屑。”


“那就奇怪了。”范丞丞皱眉接话到:“有防御性伤痕就意味着死者当时并不是没有反抗能力,一个17岁的小伙子,而且据走访调查又是个小混混。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不做反击啊,濒死状况下应该有抓挠行为才对。”


“有约束伤么?”组长补充问。


黄明昊摇摇头:“没有。这就是我刚刚一直在纠结的一个点。痕检那边可以确定这是第一案发现场么?”


范丞丞喝了口热水,把PPT转到到案发现场,也就是死者家中的全景图片。图片中除了地板中央偏下方有一系列喷溅状血迹外,整个客厅干净有条理。


“从血迹的喷溅状态来判断,这里绝对是割喉现场没错。但死者家中除了日常生活痕迹以外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所以施暴现场应该不是在家里。”


“据死者父母所说,直至下午两点夫妻俩去上班,死者仍是在家里没有出门一步。”


黄明昊继续揉着太阳穴,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你是想说,凶手先是把死者拉出去打一顿,再把人带回家一刀杀了他?”


“多余动作太多了吧?”


黄明昊总觉得有哪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判断即将浮现在眼前,可刚做完高强度尸检的脑子突突地疼,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监控呢?”


“老旧小区,快要拆迁了,监控全他妈摆设。”


讨论了半天也整不出来个结果,组长无奈的挥了挥手:“调查道路附近监控,公共的私人的一并查,筛选可疑人物。技术部门排疑后抓紧时间休息一阵,有抓手了肯定又是一场恶仗。”


散会后拿起外套,黄明昊对范丞丞说道:“我有事出去一趟,顺便复勘现场。”


查案的事情上,黄明昊向来是孤狼型玩家,除了在解剖室和会议室里,基本上找不到黄明昊的人。然而这种无组织无纪律带来的结果却是相当高的破案率。


“他们太吵。”黄大仙这么嫌弃道。


黄明昊没有直接去现场,而是轻车熟路地把车开到一个心理研究室楼下。


那是他在翻马玥近期的通话记录时,无意间看到的近一个月前他拨出的一个号码,不在侦查时间框架内,能看到纯属偶然。


这个号码太熟了,几乎是看到的那一刻黄明昊就能判断出来。


那是朱正廷的号码。


省厅法医科长同心理学家的配对听起来好像有些无厘头,但黄明昊和朱正廷的的确确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谈了整整四年,直到朱正廷不知为何提出分手的那天。


“好。”黄明昊摁灭了手中的烟,暗处若隐若现的火光照亮了朱正廷苦笑着的颜。


黄明昊没问为什么,朱正廷的表情告诉他,他并不想让自己知道。


至少,不是不爱了。


黄明昊绝大部分事情都是由着朱正廷的,他这人随意,怎样都是过,只要朱正廷高兴,黄明昊基本都依着。


包括分手。


无数次不用出勘现场的夜晚,黄明昊都会开车到朱正廷工作的大楼楼下停一会。窗边的灯有时会开有时会暗,但那是朱正廷一天呆的地方。


这样,他的世界里,他还没缺席的彻底。


分开一年,黄明昊看着自己握着门把还在颤抖的手,暗骂着自己没出息。


朱正廷还是那副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一贯的井井有条,屋里暖气开的很足,朱正廷身上穿着的是去年分手前黄明昊送他的米色大衣。


“要出门?”声音落入耳的一瞬间朱正廷甚至以为自己是过度劳累产生了幻听。猛然抬头就看到黄明昊半倚在门旁的身影。


“没…没有。就是有点冷,刚刚才套上…”


“有事吗?”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又近乎贪婪地看着黄明昊那张脸。


有多久没见了…


“你觉得以我的性子,没事能这么坦荡地来见你?”黄明昊也不寒暄说什么场面话,他跟朱正廷知根知底谁不知道谁肚子里装几斤水,说多了反而假到自己都下不了台。抬了抬下巴指着朱正廷平时会客用的沙发:“方便我进去坐坐么,正事。”


朱正廷愣愣地点点头,下意识地伸手给黄明昊倒了杯刚磨好的咖啡,二分之一奶球不加糖,黄明昊一贯的口味。


黄明昊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朱正廷的动作,心头一软忙偏过头去,生怕这个心理学变态一眼看出来什么不太自然的情绪。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毕竟是心理学出身,朱正廷调节情绪的速度甚至比黄明昊还要快。说到正事,黄明昊自是把这点儿儿女情长丢到一边,抿了口咖啡正色道:“你认识马玥么?”


朱正廷的表情明显的滞了一下,似是在回忆。


“嗯,我知道那孩子,曾经来找过我。”也就是一瞬间,而后朱正廷轻轻点头:“怎么了么?那孩子犯什么事了?”


黄明昊一下抓住了重点:“你为什么会认为是马玥犯事?”


似是习惯了黄明昊的犀利,朱正廷没什么反常的反应:“他…怀疑自己有心理病症,来我这看过。”


“事实上呢?”


朱正廷走到资料柜前翻出一本病历,上边清秀少年的照片黄明昊看着很是熟悉。毕竟在几个小时前,他刚刚在这张脸上下过刀子。


“只是他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的判断。”朱正廷把病历翻到最后一页,上边是黄明昊再熟悉不过的清秀字迹:“并没有事。”


黄明昊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坐在一旁的朱正廷下意识地把手伸向黄明昊的额头。平日里黄明昊总爱皱着眉头,每当这时候朱正廷都会伸手抚平,连着黄明昊挺容易烦躁的心情也一并安抚去。


指尖停在黄明昊的额头前。


对望,诧异,后知后觉的尴尬。


黄明昊踉跄起身,又着实舍不得这片刻地温存,犹豫间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帮他做了决定。


“黄科长,木华小区A单元三号楼楼下,出警。”


告别的匆忙,黄明昊抄起桌上的报告就往诊所外走。终是没能忍住转头看向还呆在原地的朱正廷。


“我被你一枪毙得不明不白。”


“有时间出来坐坐,给我出份死因报告吧,正廷。”


夜色笼得很深,车灯在昏暗路灯下亮的有些刺眼。朱正廷透过百叶窗被他轻压下一片扇叶的缝隙,往楼下黄明昊停车的方向看。


动作熟练的像是做了太多次,不用寻找就能锁定黄明昊平日停车的位置。


“我因你亵渎圣地,就从神的山驱逐你。”


嘴中的喃喃自语。


圣经,


撒旦。


02.-Satan-

黄明昊扯开警戒线,放下勘查箱拿出乳胶手套戴好,嘴上也没闲着,向先到现场的范丞丞询问细节。


死者车希,女,16岁。现场在室外,女孩死的很蹊跷,穿着单衣躺在冰天雪地里,旁边还有条带着些许折叠痕迹的单薄裤子,仍是一刀割喉一击致命。


“强奸?”范丞丞勘察完了现场,雪天道路条件不好,加上雪覆盖脚印,除去和第一次现场几乎一样的喷溅状血迹外,提取不到任何有价值可供判断的痕迹。


黄明昊自是见得多,摇了摇头看向那可怜的小女孩:“反常脱衣现象,搞不好是冻死的。”


反常脱衣现象是冻死死者的生前行为特征,因为冷热中枢的麻痹,会出现炎热的幻觉,从而开始脱除自己的衣物。也是法医判断冻伤死的最直观方式。


例行对尸体进行简单的尸表检查,黄明昊看着车希身上明显的陈年棍棒伤后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丞丞!把法医科的那几个人叫过来让他们把尸体运回去先解剖。另外让人把马玥和车希的家长全部给我拘进局里。”


“他妈的一群畜生,孩子都死了还一句话都不说。”


范丞丞一头雾水。


“不是?这是啥情况?”


黄明昊咬牙:“家暴。”


黄明昊站起身:“马玥是个学生混混,他身上的徒手暴力陈伤我先入为主地以为是打架斗殴形成的,但看到车希身上的棍棒伤后就完全推翻了。同样是一刀割喉,造成尸表损伤的是他们的家长,最后补上的割喉致命伤才是凶手。”


“通知局里,直接并案。”


连环案件判定三要素,被害人类型,犯罪惯技,犯罪标记,全部浮出水面串在一起了。


顾不得顾忌太多,黄明昊在手机拨号页面飞快地拨了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朱正廷软糯的声音。


“马玥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的原因,是因为家暴吧?”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朱正廷的沉默已经是默认,他知道以黄明昊的专业能力和性子,判断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那不是正式的约诊,马玥这孩子很有孝心,有关家暴的事情他不想捅在明面上。只是通过朋友的关系咨询,我也只是简单建了个档案避重就轻地说说而已。”


黄明昊沉默半天,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燃一支烟:“为什么这么巧,不偏不倚地找到你?”


朱正廷笑了。


“马玥的同班同学焦虑症,来我这治疗。心理沟通时我为了建设共鸣攻破心理防线,把我的事跟他说了。”


“可能他同学觉得我跟马玥同命相连吧,就把人介绍到我这了。这些你都能去查,如果时间紧就省了吧,我没必要骗你。”朱正廷搅拌着杯里的咖啡,是黄明昊急急忙忙走时没有喝完的那杯,对着黄明昊喝的杯口轻轻吻了一下。


“我没怀疑你。还有…”


“…少跟别人说。”黄明昊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揭开伤口给别人看,你自己也不舒服。”


“都过去了,听话。”


朱正廷的笑容凝在唇角,半晌才喃喃低语。


“我在暗里,自是不想让别人也进去,我想帮他们解脱掉。”


朱正廷小时候被家暴的事鲜少人知道。除了和他坦诚相见过的黄明昊,没人见过他伤痕满布的后背。


所幸学了心理学,朱正廷似是可以平静,但黄明昊无论如何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已经出来了,都过去了…”


“什么时候有空?”朱正廷没等黄明昊的说教灌入耳朵,语气生硬地岔开话题。


黄明昊的脸上浮上一层无奈,朱正廷的性子看似软,没有人比黄明昊更知道他骨子里的执拗有多可怕。


“案子进僵局的话,也就这两天。不过时间不会长。”


“给你做个死亡报告,足够了。”瓷勺碰向杯壁的声音,脆生生地落入黄明昊的耳中。


黄明昊低笑。


“好。”


“怎么样了?”推门进了会议室,对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的状态习以为常,黄明昊拉开一把椅子随意坐了下去。


负责审讯的警员带着几分佩服的神情看向黄明昊:“两家都招了,正在做笔录。”


“车希这个天在外边,是不是他们强行要求的?”翻阅车希的尸检报告,大体上没有任何疏漏。法医科的几个小年轻也是自己带出来的,目前的专业素养让黄明昊很是满意。


“对。”负责调查的侦查员吸了一口烟,眉眼里是没能及时敛去的愤怒:“这么冷的天让一个女孩子穿的这么薄跪在冰天雪地里,这他妈还是人么?”


黄明昊伸手拍了拍侦查员的肩膀。


“这些事既然出来了,总会有人给他们个悲惨结局。现在不是同情的时候。”


“我们得先把那个凶手给找出来。”


黄明昊话音刚落,就觉得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变得不对了起来,几个猜想在脑子里来回打转,短短几秒,黄明昊就反应了过来。


“你们的意思是,自己人?”


范丞丞低下头,有点咬牙切齿又无奈的意味:“车希半年前来报过案。”


“当时身上并没有太多明显伤痕,约了做伤情鉴定的时间,说是要回家一趟就再也没来过。当时值班的兄弟以为是青春期小孩的恶作剧,只留了点记录,但是自己人有权限是能查到的。”


“马玥去看的那家心理研究所是和公安同时备案,在公安网上有权限查询。加上之前明昊你所说的手术刀凶器和干净利落的手法,很轻易就能联想到自己人…”


“家暴这种事没人往外捅,凶手一定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范丞丞闭上眼睛:“今晚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有权限的,尤其是技术部门的兄弟全部临时接受调查。”


“…”


“车希的死亡时间?”


“我们赶到现场的前两个小时。”


黄明昊皱眉回想了一下,朱正廷的诊所距现场并不远,自己那时候应该是在往诊所去的高架上。


伸手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递给旁边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开口的侦查员:“车上行车记录仪开着,我当时应该在坪云路的高架,监控去调。”


“就他妈这么等着么?”范丞丞不甘道。


“还能怎么样。”黄明昊抬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Y市的夜景他已经太久没有心思欣赏过了,嘴上说着还能怎么,心里却疯狂的捕捉着哪怕只有一点的可能。


“只能等着,”


一个人的脸在脑海浮现,黄明昊猛地坐起身子。


“不对,或许他能帮忙。”


黄明昊驱车到朱正廷的公寓楼下,发现朱正廷家和木华小区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甚至从朱正廷家的窗口,可以看到整个犯罪现场。


电梯的指示灯亮起,朱正廷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口,他换了件衣服,兴许是半夜更凉一些的缘故。


“半夜十一点半。”隔了老远,朱正廷冲黄明昊挑眉:“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专门来拿你的死亡报告的。”


“你平时反正也是一两点才睡。”灭掉烟,黄明昊拉开了副驾的车门示意朱正廷上车。


“怎么了?”对于黄明昊的半夜骚扰朱正廷并不反感,反之有些有的没的的雀跃。两个人似是回到了当初刚谈恋爱时黏在一起怎么都不嫌烦的时候。


想多见见他。


黄明昊发动车,歪着头上下打量着衣冠楚楚坐在一旁的朱正廷。嘴一咧打趣道:“怎么,半夜出来约会前男友还要刻意梳妆打扮一番?”


按黄明昊对朱正廷的了解,下一秒朱正廷就会脸红耳朵根红炸毛三部曲。趁着红灯黄明昊偏头等待着朱正廷的可爱表情。


可朱正廷只是有些不自然地愣了一下,随即挪开视线不去看他。


“不是…衣服,有点脏了。”


意料之外的反应。


黄明昊有些惊讶,看着朱正廷的典型躲避性表情,就算满肚子疑问也不会再继续问下去。


黄明昊就是这样一个人,爱得赤诚,甚至可以论为没有原则。


他想知道的,他想要的,他喜欢的,说到底全部都是朱正廷的模样。


上天堂亦可,下地狱也随意。


车停在Y城的外滩,空无一人,寂静的只有路对面小酒吧的光亮。黄明昊拉着朱正廷下了车,两个人就这样就这寂静在外滩上并肩走。


“这两天的连环杀人案你听说了么?”十二月的海风很冷,窜过朱正廷敞开了的领口往里灌。黄明昊拿下围着的围巾,一圈圈地围在朱正廷脖子上。直到把人裹成一只滑稽的大粽子,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朱正廷翻了个白眼儿,用手把差点把自己憋死的围巾往下拽。小鼻子吸了吸,随即说到:“有tin宝的味道。”


黄明昊失笑,伸手在朱正廷的头上揉了两把:“你是狗么?鼻子那么灵。”


“在家的时候那小东西自己把围巾拽下来睡了一晚上。放心,tin宝很干净的。”


“我又没嫌他脏…”朱正廷小声嘟囔:“连环杀人案怎么了么?”


黄明昊简单把案子情况说了一遍,朱正廷走路的速度慢慢放慢了下来。


“有什么想法么?”


朱正廷回过神,一挑眉:“你问我?不怕被领导请去喝茶么?”


“领导又不知道。”黄明昊弯腰捡了枚石块,向漆黑一片的大海扔过去。海风里夹杂了一声闷响。


黄明昊不算是太过称职的警察,无组织无纪律,甚至拥有不了太多的同情心和正义感。而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拥有着极强的法医学知识和对刑侦几乎变态的直觉。


朱正廷隐在暗里的表情有片刻的挣扎,夹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足以让黄明昊担心的神情。所幸滨海连路灯的光亮都吝啬于施舍一些,黄明昊没有看到朱正廷的脸。


良久,朱正廷呼出一口气。


“我倾向于凶手从事较为自由的职业。两起案件事发时间地点均不固定,没有时间周期。个人活动度应该很高。有固定收入,还有辆车。”


“现在犯罪心理舒适区已经被太多人所知,加上家暴这种家务事没有渠道的话是不可能让别人知道的,很明显是预谋犯罪。所以凶手选择地点不会是因为距离日常活动区近,而是锁定目标后就选择那里。在犯罪过程中的伪装动作越多,越有利于办案人员洞悉其人格本质。”


“所以,我认为凶手是有渠道获取家暴情况的人,获取信息的途径应该很偶然。而且具备相当的心理学知识,心理素质很高,倾向于专业人士。”


“从案子的动机看,凶手下手的对象很固定,都是被家暴伤害的青少年。”


“他是在帮这些孩子解脱。”


黄明昊重复道:“解脱?”


朱正廷笑了,伸手把自己拥进黄明昊怀里。


“知道么,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想啊。”


“要是能有人来杀了我,那该多好。”


朱正廷似是刚洗过澡,发丝间都是黄明昊熟悉到骨子里的清香。黄明昊顺势把人往怀里带,拥住人的手更是多了几分力气。


“癫痫病慢性精神障碍的两种表现,慢性精神分裂在这个案子中并没有表现出来,我倾向于人格改变。他具备正常的智力水平,甚至犯罪能力比常人还要高上一点。”


“他会因为患病而敏感,多疑,易怒,却在环境的束缚下尽可能地维持着正常人的脾性特征。”


“他…”


“正廷。”黄明昊把怀里的人拉出来,低下头同那双眸对视,那双黄明昊看了太多年的眼睛,内里如今却藏着黄明昊看不懂的混沌。


“你怎么了?”


“你的专业领域,跟这些不沾边吧?”


朱正廷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因为我,了解他啊…”


“你看他,像不像我?”


“都过去了…”黄明昊看不得朱正廷脸上那茫然无措的表情,再次伸手把人儿搂进怀里。


“是啊,都过去了。”


措不及防地抬起下巴在黄明昊的唇角印上一吻,朱正廷站在原地笑着看他,


“他们是,我们也是。”


“那个朱正廷,挺喜欢黄明昊的。”


“可是啊,我不喜欢了。”


“结束吧,都过去了,明昊。”


戏剧性的,朱正廷头也不回地抬起脚步向外滩公路的方向走,留下杵在原地的黄明昊任由海风掠过耳朵沙沙地有些聒噪。


聒噪到黄明昊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错听了什么。


背过身去的朱正廷把眼角的水珠送进带着点腥味的风里。


风里还有黄明昊听不见的一句。


“救救我…”


03.-Fallen Angels-


隔日,第三个案子来的措不及防。命运决定好了般,黄明昊第一个到达了现场接手了尸体。


在尸体紧握的左手间,黄明昊找到了一根灰白相间的猫毛。


近乎一瞬间,黄明昊明白了一切。昨天夜里朱正廷所做的画像说的根本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他自我解剖似地把自己开膛破肚给黄明昊看,从分手前察觉到自己的心理变化却拯救不了自己为开始,到坦然于自己犯罪时的心态动机直接把所有指向性的东西告诉黄明昊为结束。


朱正廷的那句像不像他,压根不是在开玩笑。


他推开了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挣扎堕落着,慌乱中又渴望有一个人能够来陪自己,但朱正廷无论如何都不想拉着黄明昊一同跌落地狱走这一遭。


他自杀性的把所有抓手告诉黄明昊,心理描写所框出来的范围锁定,毫不收敛地犯罪频率,那天海边太过决绝地撇清关系。


朱正廷想说,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朱正廷了。


他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两全的方式,一个杀人犯和一个优秀警察分手后落网的故事。


“遮掩约柜的基路伯啊,我已将你从发光的宝石中除去,”


然而啊。


黄明昊拿出了一个物证袋,沉默地把猫毛放进,封口。


最后悄无声息地装进自己口袋里。


下班后,黄明昊敲响了朱正廷家的门。


“地狱有点黑,我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去呐。”


朱正廷的眼眶一瞬间红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


在朱正廷身侧的洗衣间的梳妆台上,放着一把被软布包裹的银柄手术刀,猩红色的液体慢慢腐蚀着白布,一点点吞噬着有点发黄的白色。


他穿着昨天的黑色大衣,脖子上还带着那条黄明昊的围巾。


在洗手间的马桶边,是已经被剪碎四分之一,正面被喷溅状血迹沾染的,那件黄明昊送他的米色大衣。


“把剪刀给我吧。”黄明昊把人搂进怀里。


“我帮你。”


在堕落庄园,有你地狱也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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